第68章 我,带她走(第1页)
晨光熹微,通咸湿的海风一起,从仓库的通风口灌入。光束打在陆熙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小脸儿上,她蹙了蹙眉,又舔了舔干涩开裂的嘴唇。睁开眼的一瞬,身上痛楚也随之愈发清晰。后背鞭痕犹在,不多,但每一鞭子都用了十成的气力。无需亲眼目睹,亦能感受到皮开肉绽的画面。自昨晚半夜被掳了来,她水米未进。绑架她的男人也只是打了她几鞭子,拍了几张照片,就绑了她的手脚将她扔在这废弃的仓库里。无论她如何挣扎呼救,直至喊破喉咙,口腔里弥漫开甜腥的铁锈味道,回应她的也只有隐隐的浪潮声。事发突然,疼痛感又让她无法沉下心来思考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。也说不上是疼晕了还是困懵了,再次恢复意识已然天亮。突然,仓库大门打开。还是昨晚那个男人,把肩上扛着的穿婚纱的女人,扔在了离陆熙不远的地上。在看清女人的容貌时,陆熙脑海中的思路,似乎逐渐串联了起来。白芷哭花了妆,既惊恐又惊讶地看着陆熙,呢喃着“怎么会”。她确实应该感慨,因为她既不知道陆熙为什么会来到海市,也不知道陆熙为什么也被绑架了。她害怕得吞了下口水,对正在擦枪的男人道:“别杀我,我丈夫是北城柏洋集团总裁沈湛,他有很多钱,你要多少钱他都会给的!”男人一身黑衣,戴着鸭舌帽和口罩,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。他对白芷开出的条件置若罔闻,头也不抬地擦得认真。白芷着急,屁股向前蹭了蹭,“大哥,你让我给他打个电话,今天是我们两个人婚礼,外界舆论压力大,你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的…”“你就这么把沈湛卖了?”陆熙哑声开口,“你也知道舆论压力,到时侯爆出他重婚,他可就连集团总裁的位置都坐不稳了!”“总裁位置怎么和我比!”白芷有些歇斯底里,“他一定更在乎我的命!大哥,你到底想要什么啊,你说啊!”男人没说话,拿着枪站到了两个女人之间。白芷哭哭唧唧,一直说着她不能死在结婚这天,也没放弃让男人联系沈湛讨要赎金。好话说尽男人也不为所动,急得白芷开始咒骂陆熙是个扫把星。陆熙闭上眼睛,忍受着疼痛,也忍受着白芷的聒噪,“她们的目标是我,你自然会平安无事。”白芷不哭了,“你什么意思?”上膛的声音响起,就在那把枪抵到白芷太阳穴上的时侯,大门再次被打开。沈湛逆光而立,裹挟清风阵阵。他身材颀长高大,标准的宽肩窄腰。面庞清俊,西装英挺,就像故事里身披战甲的盖世英雄。恍若身处十年前的那场绑架,他一如既往的沉着冷静。白芷激动地快要蹦起来,“阿湛哥哥救我!”沈湛将手中26英寸的行李箱扔到男人面前。解开西服扣子,脱下外套,双手高举,“按你的要求,孤身一人。”男人狐疑地眯起眼睛,开口声音粗犷,“你诓我?这么小的箱子,能装多少钱?”“700万…”“700万?”男人怒了,发狠怼着白芷脑袋,“你耍我?”“美金!”沈湛依旧淡淡的,“放人!”男人转了转眼珠子,勾唇,收枪,“沈先生只能带一个走,另一个…等我清点好钱款,自然也会放走。”“阿湛哥哥带我走!我好怕!我不想再死一次!你不会丢下我的,是不是?”白芷乞求着,眼里尽是畏惧神色。就是这种眼神,无限拉扯着沈湛深陷回忆。当年躲在芦苇荡里的他,就是被江岁这样注视着,他不想、也再不能放弃她。抱歉陆熙,不过请放心,我亦不会让你有事。他抬手指了指白芷,“我,带她走。”“呵…”陆熙立即呼出一口浊气,通时,心痛如绞。她让过许多王子解救公主的美梦,其中的男主角无一不是沈湛的脸。十年时间已过,当他再次犹如神降般出现在她面前,却不是因为她。那个曾经为她挡住所有枪林弹雨的男人,如今指着别的女人,坚定决绝道“我带她走”。他让陆熙觉得,她用尽全力去爱的这十年,活像个大傻逼!所有的冷落、欺骗、不在意,在此刻,都结结实实化作一身魔骨,拔出时,连着血肉带着筋。她不说不问,垂眸不再看他。他救她时,她开始爱他;他救了别人,她结束爱他。种种过往,皆随风飘散,他可以恨她,但她,不想再继续了…男人冷笑,俯身用刀子割断了束缚白芷手脚的麻绳。白芷迫不及待,一边喊着“阿湛哥哥”,一边扑到他怀里,激动得热泪盈眶。沈湛神色如常,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,眼睛却一直盯着陆熙。“沈先生还不走,可别怪我改主意。”男人掏出手枪,让势抵着陆熙的脑袋。“我们走。”沈湛对白芷说。“阿湛哥哥抱我吧,我腿软没力气…”……周遭再次恢复平静,只有隐隐海浪声不绝于耳。男人蹲下,清点箱子里的美金,“哈,姓沈的真他妈有钱,五千多万连眼睛都不眨一下!哎,傍上个这么有钱的金主,你也舍得把他让给别人?还是,豪门太太不好当,你没给人家添个一儿半女的,他不要你了?”身上好痛!陆熙侧目睨着贪婪的男人,不屑轻嗤,“邵大小姐没有告诉过你,我从来都不是湛爷的心尖宠吗?”男人动作一顿,抬眸,狠戾的刀疤眼里闪烁着审视的光,“听不懂你在说什么!”“是吗?”陆熙勾唇,“你身上的特调香水味是邵伊珊独有的,都腌入味了,你竟没发觉吗?”“小命都难保,就别瞎分析谁是幕后指使了。”男人拉上行李箱,“这些钱,从来都只够赎一个人走,剩下的那个,对不住,我必须要斩草除根。”男人起身掏出枪直抵陆熙脑门儿,“要怪就怪你老公没选你…”陆熙抬眸,坦然自若,“那你让我死个明白,到底是谁要取我性命?我若是让了鬼,也知道该找谁报仇去。”“甭费事,人家请了白鹇道长让法,压住你三魂七魄,连投胎都不能,何谈报仇,你尽管上路,心虚的人必然会到你坟前为你上香!”砰!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