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9章(第1页)
船只靠岸,船夫将绑在船头的绳子勒紧在码头的柱子上,水面秋波荡漾,崔娇月刚站起身来,就一个小浪打来,她一时未曾站稳。齐恒扶住了她的腰身,将她轻轻一带,跨到了岸上。崔娇月移开了步伐,与他拉远了距离,此人举止轻佻,一路上皆是言语轻薄,正经事是一件没说,只诓骗她来了安阳。岸上,早有马车在候着。齐恒与崔娇月一前一后地走了过去,那马车的车旗上,分明写了一个“吴”字。吴家家主的次子吴冕,一见到齐恒,立刻迎了上去:“三哥可算到了,这两日我们都在码头候着,就怕错过了。”按照年纪排行,齐恒可被吴冕称作一声“三哥”。“还好顺风而下,船行的快些。”齐恒与吴冕只差了一岁,幼时就常常在一起玩闹。只齐恒去了文家做客时,吴冕也曾一同在文家待过几日,与崔娇月有过几面之缘。此时,崔娇月只低着头,她太久没回来了,近乡情怯,自从外祖母去世后,外祖一家虽常常会写信来,但只见字迹,不见人。崔娇月一时,有些恍惚。但看着吴家人对齐恒的亲热,心中不免挂怀,若是外祖父知道她回来了,定然也会派人来接的。“这位是?”吴冕刚见到两人下船时,那是一眼就瞧见了崔娇月,杨柳细腰,风姿绰约,哪怕是一身的粗布麻衣,都让他看呆了眼睛。等他与齐恒问了声好,早就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,笑呵呵地朝着崔娇月问了一声。崔娇月还未想好说辞,齐恒已接下了话茬,他笑道:“哦,我从京城带的侍女,一向用惯了。”被莫名按了个侍女的身份,崔娇月忍不住瞪了齐恒一眼,她再不济,随口说个远亲就是了。总归是一起投奔而来,吴家还真能将她赶出去不成?但,话已经说出口了。崔娇月只得认栽,双手于腰间向下,腰身稍稍弯曲,恭恭敬敬得向吴冕请安道:“见过公子。”吴冕受了礼,如此美人与他说话,他一时都有些羞怯了脸,憨憨笑道:“不用这么客气,称呼我一声玉郎就成。”玉是吴冕的小字,但让一个侍女如此称呼他,是为不妥。齐恒看了他一眼,就知又是一个见识浅薄的小子,扇子一收起,扇柄敲打在他的头上,“她一个侍女,敢叫你玉郎?只怕叔母明日就要将她发卖了。你个浑小子,说什么胡话。”吴冕的母亲颇为严苛,御下最不喜那些妖妖娆娆,勾引主子的女子。吴冕身边自然也没什么颜色好的人,他啧了两声,才道:“比不得三哥,在京城就是好,连身边伺候的人都这么水灵。”说来,吴冕的年纪也不小了。但说话竟是如此少年气,竟是当着崔娇月的面,半点避讳都没有,什么话都说了出来。崔娇月低着头,只装作自己是卑微侍女,不再多言。齐恒见她一副鹌鹑模样,倒是和之前在船上牙尖嘴利的样子差了许多。存了逗弄她的心思,齐恒大大方方地搂住了吴冕的肩膀,说道:“哎,要为兄说。这京城可比不得广陵,哪里的女子才叫水嫩呢!等改日,为兄带你一同去见见世面。至于我这小侍女嘛,暖床而已。”崔娇月一口白牙都差点儿要咬碎了,他青天白日,竟敢说自己是暖床丫鬟!她一字一句道:“公子莫要拿、我、打、趣。”齐恒见她目露青光,知道是惹到她了,连连又打着哈哈道:“是是是,打趣而已。”吴冕听崔娇月的语气,竟一时有些惊讶,这京城的侍女都敢和自己的主子顶嘴了?他那小心眼的三哥,还应着她的话,答应了下来?要知道,在吴家可没有下人敢如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