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时代的一粒沙（第1页）
“迎面大劈破锋刀，掉手横挥使拦腰，顺风势成扫秋叶，横扫千钧敌难逃，跨步挑撩似雷奔，连环提柳下斜削，左右防护凭快取，移步换型突刺刀。”青瑶一边默诵歌诀一边回忆身法，这套战功赫赫的刀法就是“破锋八刀”，招式动作简捷，大劈大砍、迅猛剽悍，以攻代守，一共就八个动作，特别适合现在的大力金刚葫芦娃。感谢L育老师在运动会开幕式组织的表演节目。艺多不压身果然诚不欺我。劈、撩、刺、扫，大开大合，从一开始的涩滞到后面越来越流畅，十几遍下来，她越舞越快，惊得树上看热闹的野猴子“哦哦”直叫。“刷！”一棵腰粗的树应声而断。‘咕噜……’好饿啊，得赶紧去弄点吃的。***碣石县隶属幽州昌郡，土地贫瘠，紧邻鲜卑部、辽东，又挨着海，大片大片的盐碱地寸草不生，在上中下三个行政评级中属于下县，穷到逃荒的都不往这边走那种，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就是海盐。既然此地产盐，那么就比平原之地多了一种户籍——盐户。叶秀才进县城拜访了刘主簿。平时这种活动他很少参加，别说拜访官长要有拜礼，就是高门大户办的读书文会他也参加不起。既不是惊才绝艳之人，又没有拿的出手的礼物，徒增笑尔。今天和通窗们一起来走过场，完全是因为得了青瑶给的五两银子，他想来听听胡人南下的事怎么样了。时代的一粒沙，落到个人头顶便是一座山。胡人更加频繁南下劫掠，朝廷军政吃紧，摊派到各州县的钱粮还要被层层加价。听刘主簿的意思，是要将盐户区向西扩五十里，良民编为盐户。回到家，他坐立不安神情恍惚，吓得杏娘不知如何是好，只盼着女儿赶紧回来。又过两天，天刚黑小女郎就推门回家了。穷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早睡早起那是因为舍不得点灯油。本来就要睡下的叶小郎一听到阿姊的声音咕噜一下爬起来就去迎。“阿姊，阿姊。”抱着不撒手。青瑶背的大竹筐记记都是烤肉和皮毛还有野果子，撕了一块肉给小郎让他吃着玩。“青娘——”叶秀才和杏娘穿好衣服见到了担心的小人儿。“爹，娘。”小女郎笑靥嫣嫣，在月光下泛着光。“这里是两根蜡烛，你们不要拿去卖，留在家里应急用。这是几张皮子，找人硝好存着，也不要拿去卖。若是家里用钱，我再给你们。”“你还要走么？”杏娘点了茶炉烧茶给她，“这茶叶是你爹前日拜访主簿大人回的礼。”三人闲话一会儿，叶秀才就催杏娘带叶小郎去睡，等院子里就剩他俩，才长叹一声。“爹，出什么事了。”“胡人要南下，县里要增税上缴钱粮。县衙放出风，要再扩五十里良民为盐户。”“盐户什么意思？”“盐户是贱户，终身煮盐，不可科举，不可与良民通婚，不可购买土地，很苦……”“我们村也———？”“嗯。我有功名，应该不在此例，村里其他人恐怕就……”“没有法子避？”“既然放出风，自是有人等着收钱疏通，只是能出的起银子的又有几家？接下来恐怕卖儿鬻女，分房卖地的会很多。爹没本事啊…不可立于朝堂护佑百姓。”“爹想多了。士族贵人们把持着朝政，爹便是有那张相的本事，不也一夜之间记门——”“不可说！”秀才打断她。张相大才，寒门之身跻身庙堂官拜右相，多施仁政，是此间读书人的偶像。青瑶垂下眼：这才哪儿跟哪儿，在未来一甲子内，今日恐怕还是最好的年岁！“爹千万要应下一事：不可再生孩儿。若娘有孕要尽早寻郎中，不要伤了娘的身子。”“你这小女郎怎可——”秀才羞囧。“我是很严肃的与爹说这话，爹熟读史书应知乱世艰难。”又说：“明天天亮前我就走，不跟娘道别了。如果我去别处会给你在崖屋留纸条，不用担心。”“我儿可是星宿下凡？”“爹…子不语怪力乱神。”=^_^=“盐户之事可以告诉里长。家里的细盐我都拿走，爹多买些盐粮放暗室，恐怕都要涨价。”“嗯。”***青瑶背着竹筐走出村，还不到鸡叫的时侯，族长家的狗也很安静，只能听见秋虫鸣鸣。田野里粟米杆沉甸甸的，这几日就要收割。只怕收割完，盐户的事就公布了。二十里山路，前世爬山玩户外的时侯走过，回想起来恍如隔世。不对，就是隔世了。常走的话还是得搞一头毛驴代步。一路胡思乱想避人前行，又摘蘑菇猎兔子，赶到中午才回到崖屋。十一的伤已经好多了，有过几次低热，但药物食物都充足，年轻又是习武的底子问题不大，今天就给他拆线。“仙女阿姊！”小家伙看见她嘴极甜，“你又找什么好东西去啦，昨天都没回来睡。”青瑶扔给他一个不到巴掌大的兔子：“拿去玩吧。”“啊，小兔子！”长时间养尊处优的孩子喜欢玩小动物，如果是叶小郎，只想着怎么好吃。“恩公。”十一对她插手行礼。“伤怎么样了？”“已经开始发痒，应是无妨。”“待会儿吃完饭给你拆线，要不然容易长里头。”她像补衣服一样把他的伤口缝起来，此等神奇医术闻所未闻，不过他就是莫名其妙相信她，大概因为她是妖怪——不——神仙吧。只是拆线换药在胸口腰腹后背和腿上，只怕又要被扒了衣裳。虽然但是，他还是不习惯被小女郎扒了摆弄。“这几天我没遇见追你的人，神将石、羊角峰和山花垭有几处篝火痕迹，他们应该都走了吧？”“应该走了，没听见打呼哨接应的声音。”“这棋盘山如此之大，山峰众多，别说三五人搜寻，就是一百个，恐怕也不好找……”她嗤笑一声，开始找茬：“那天你为什么抓我阿弟——”算账来了！十一从床上翻身，单腿跪地低头：“恩公恕罪。当日我带着小郎主已经连续被仇家追了月余，迟迟不见接应之人，实属强弩之末。身上伤口虽不致命，但是没药，发热也不能支持多久。小郎主忠良之后身上牵连诸多干系，就算来者是接应的人，也不敢相信。偶然见到令弟就让了这移花接木的蠢事，我也必在死前护住令弟！——所幸遇到恩公！”一个头磕下。“哼！花言巧语。”青瑶摔门而去。十一缓慢起身：这小女郎神秘莫测，力大无穷，深山密林如入无人之境，又心思缜密，以后若取武勋如探囊取物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