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9章(第1页)
虽说府中自有下发的份例,但宋长霖在京城待久了,早就被养刁了品味。衣食住行皆是要精巧,又不能太过张扬。白芍回广陵的第一件事,就是给宋长霖寻齐了日常用度的物件,确保每月都有盈余,以免主子突然需要。等忙活了大半个时辰,才拍了拍身上的灰,朝着内院去。一进门,白芍见了公子坐在门口,心下欢喜,“公子,可是在等我?”“嗯。”宋长霖应了一声,按理说,他确实在等白芍回来。刚才他半途将崔娇月丢下,在回府的路上就后悔了。他护着她,是知道那不过是一筐果子,并非是为了她舍命。幸好,路上遇见了白芍。“人可接到了?”“啊?”白芍被这句话问住了,原来不是为了自己,而是为了那个贱女人!恨意从眼中一闪而过,她急忙低下头来,“回公子的话,早些时候就已将崔姑娘接回来了。只是采买的东西太多,我在库房收拾了半天才好呢!”“她,可有说什么?”宋长霖问话时,神情颇为不自在,他将人丢下本就不是君子所为,换作任何人都该生气了。宋长霖一次两次地提起崔娇月,白芍就算是傻子,也懂了他的意思。她暗自揣摩了一番,继而笑盈盈地答道:“崔姑娘未提到什么话,只一路上说了许多茶坊做买卖的事情。那徐氏墨庄的小徐掌柜年轻气盛,为人热情,本想着送崔姑娘回府,没想到被我截了胡。”三言两语间,就将崔娇月与小徐掌柜绑到了一起,白芍继续道:“崔姑娘不愧是生意人,与人相交都热情些。要我看啊,咱们府里的田姨娘都比不过她。”每听一句白芍的话,宋长霖的脸色就冷了一分。他不认识什么小徐掌柜,可听白芍的意思两人应该十分相熟。残荷正煮着茶,听了白芍的前两句,她还未作声,便是一些添油加醋的话,公子自会分辨。可将一个未出嫁的姑娘与府中的姨娘相比,那就是故意作践人了。残荷提着刚沏好的一壶茶走了过来,一边给宋长霖换茶,一边朝着白芍呵斥道:“说什么呢!崔姑娘是正经人家的女儿,田姨娘是个什么出身?若是被四夫人听到了,怕不是要撕烂你的嘴。”是了。若非残荷提醒了一句,宋长霖还并非觉得有什么不妥。日后,崔娇月亦是他纳的妾,但他最不喜田姨娘那般左右逢源、八面玲珑的作态。田姨娘是清倌人,性子娇憨,宋长霖的父亲收下她时,原本只打算当个摆件放着,可最后还是纳入了房,伤了母亲的心,更是时常在向母亲请安时,故意炫耀自己刚从父亲那儿得的奖赏。宋长霖喜欢崔娇月,他只当这是喜欢,正如他喜欢品茶、茗香、习字,无甚区别。从小到大,只要宋长霖喜欢的,他都能得到,只因他是宋家百年难得一出的郎君。在旁人眼里,宋长霖谦逊有礼,是如玉君子。可他自己知道,这都是装出来的表象,因着他是宋家的探花郎,他就该是这幅模样。至于他的妻,合该符合宋家的要求。一个世家贵族的妻子,才能助他仕途。至于妾,他原本不曾想过纳妾,可崔娇月倾心于他,他愿意给她一个机会,许她一个名分。但若她是个不安于室的性子,宋长霖觉得他该多教导教导她。“下去吧。”宋长霖止住了残荷的话,对着白芍挥了挥手,让她回去歇息。却未曾责怪她刚才的那一番话,残荷心下一顿,公子向来最看重规矩。这一次,白芍算是扳回一局,她挑眉朝着残荷看了一眼,步伐愉快地回了屋子。前些日子,她是触了公子的忌讳,若是换作旁人,早就被赶出院了。可她能继续留在公子身边,就证明公子心底有她。至于那个姓崔的贱人,早晚有一日会被赶出府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