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是怕你多想(第1页)
月上中天。在芙蓉阁时香盈犹豫再三,还是留了个心眼,悄悄从包裹里取一指甲盖的香粉撒在纸张上。而温声说自己是去与同僚吃酒的姜晏同,身上没有丝毫酒气,却独独沾了那缕幽香。香盈披着外衫,手里烛火飘忽,映亮铜镜中一抹迷惘。“你真是在昭示将来之事吗?”她轻声问。屋里一片寂静,香盈心乱如麻,毫无睡意。若真是昭示未来,那她岂不是会与鹤二爷……想起那画面中自己受不住了,泄愤似的去咬他肩头,他不怒反笑,还宠溺似的送上另一边给她咬……要命。不可能不可能。绝对不可能。香盈拼命将画面从脑子里抖出去,回到榻上辗转反侧,到天边泛出鱼肚白才得短暂与周公相会片刻。在国公府里其实也没什么事,绣嫁衣的日子也远还不到,她除了到长辈跟前儿请个安,要么就是拿了小花锄到春柳园后头侍弄自己栽的药草。“姑娘,您让我打听的事儿有眉目了。”木棉站在篱笆外点头道,“阮家的确有个几乎从未抛头露面的嫡女,听说是娘胎里带的毒,从小便是个药罐子。”香盈直起腰拿手背擦去额上汗珠。“三爷回了吗?”“不曾。”木棉答完,又小心左看右看,压低声音:“好像宫里不太平,怕是不得空。”香盈不知怎么个不太平法,只一连三日都不曾有机会见到姜晏同。好容易来烟柳园一趟见他眉宇间皆是疲倦,她便只剩下心疼,思忖着要熬些补汤给姜晏同。好在那缕幽香萦绕不散,将香盈理智又勾了回来。显而易见,他回来之前又去见过阮梨。“三爷近日好似很忙?”姜晏同捏捏眉心,嗯了一声,“等闲下来带你去京郊吹吹风,最近事多,你若是出门,记得要多带几个家丁护卫。”她乖巧点头,随口道:“我也的确有事需要出府,阮梨姑娘可在京城?”修长手指顿了顿,姜晏同转过头来问怎么了。香盈蹙眉,有些自责:“上回写给阮梨姑娘的方子有一处写错了,误服怕是会有——”“什么?”姜晏同眉峰皱起,语带斥责,急急打断她:“人命关天的事情,你怎可在这上面出错!”她定定站在原地,一瞬不瞬望着他。心里乱麻麻好像是被团子挠坏的床帐,香盈仓促低头,将涌上来的酸涩压下去。其实没写错,只是试探罢了。“三爷对阮梨姑娘很是挂心。”木棉帮着开口。“我们姑娘只是记不清自己写得是对还是错了,即便错也不会有性命之忧,只是药效会低一成而已。”姜晏同察觉自己失态,很快走近上前来给香盈赔不是。他语气温和:“我并非是挂心阮梨姑娘,毕竟是我同僚嫡亲妹妹,你又是我引荐的,若有什么差池,我也难辞其咎,加之近日事务繁多劳累,就稍微大声了些。”“盈盈生我气了?”“还是吃醋了?”香盈想避开他视线,姜晏同却低了头去捕捉她神情。“定是吃醋。”她负气躲开他的碰触,打窗子瞧见外面院子里花败结出果实的青杏,忽然觉得十分委屈,难以言喻的酸涩涌上心头。点点晶莹在眸中聚集,香盈眨眨眼,一枚精致白玉兰花簪出现在姜晏同指间,晃出温润柔和光泽。“送你,我亲手刻的。”“别乱想,我说过弱水三千只取一瓢,你呢会是我这辈子唯一且仅有的妻,我绝不会负你,任她阮家的柳家的王家的我都不要。”姜晏同将簪子小心插进香盈发髻之中,诚挚坦然,语气里没有丝毫心虚。就像去年柳王两家想把庶女嫁过来做姨娘,他坚定在外人面前表态绝不要妾室一样。在国公府仰人鼻息的日子里,姜晏同是为数不多的温暖,说对他无情那是不可能的,也正因为心悦三爷,她这几日才会忧思难眠。“你……你没骗我?”她吸吸鼻子。“骗你是小狗。”香盈破涕为笑,“多大人了,还跟小狗比。”见她终于不气,姜晏同放下心,二人又聊了会儿,木棉才去送姜晏同离开。屋里只剩香盈一人。她想照镜子瞧瞧玉簪,便坐到梳妆台前,质朴铜镜里映出美人儿,不施粉黛却肌若凝脂,雅致不俗。“喵。”忽有一声猫叫,恼怒带着凶意。她一怔,正要拔簪子的手停下来。男人穿着寝衣,把一人一猫从被窝里捞出来。一人一猫都很是不高兴,睁着圆溜溜的眼瞪他。“姜鹤春!我今晚要跟团子睡!”“喵喵喵!喵喵喵喵喵喵喵喵!”男人耐心等它喵完,点点头道:“娘子听见了吗,团子说他想跟桔梗睡。”“喵?”“喵喵喵!”声音戛然而止。是男人毫不留情把肥团子拎起来从窗子扔出去了。他漫不经心,“啧,手滑。”“这下,只能我勉为其难的陪娘子睡了。”他说罢动作极快解开衣扣,露出肌理分明线条紧实的胸膛,长腿一迈就要上床,可很快被搡了出来。“你骗人——”“你昨晚明明说只要我、我、我帮你……你就放过我两天准许团子陪睡的!”绯色面庞看得男人心神俱软,好像什么脸皮都不要了,他轻轻笑出声,连眼下小痣都跟着荡漾。“可是娘子昨晚好像也没有帮到我吧?”“我不管,我帮了!你嫌我慢,那是你难伺候!”娇小人儿像熟透虾米,羞愤难当,裹着被子就要逃,下一瞬却被男人拦腰抱起,他轻声诱哄:“好好好,是为夫的错。”“今夜任凭娘子处置,可好?”“信你才有鬼,每次都这样说,最后还不是被你——反正你无耻!你还我团子!”女子粉拳捶着男人宽阔后背,而后似是被堵住了嘴,呜呜呜再说不出半个字。床帐轻柔,影影绰绰。慢慢的听见嘤咛低吟,本来紧紧攥着的白嫩手指不知何时滑上男人脖领。雨点拍打在窗子上,留下片片水痕。“姑娘。”门吱呀一声打开。雨声与呻吟一同骤然消失。木棉站在门口。香盈僵硬转动脖子,脸上表情好像见了鬼。